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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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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梨被这场暴风雨吵得没有睡意,守着火炉发呆,这一年跪的时间有点多,她的膝盖落下了些毛病,这种下雨的天气便会隐隐有些酸痛,从骨子里发出来的难受。

一直下到后半夜,雨势不减,屋外更是电闪雷鸣,闪电的光亮从屋顶的琉璃传进来,似鬼魅一般,苏梨心里的不安达到顶点,头顶突然炸开一声巨响。

轰!

伴随着细微的碎裂声,屋顶的琉璃被雷劈开,掉到地上,苏梨眼疾手快的把火炉拉到旁边,大雨从琉璃洞口倾洒而下。

守在外面的人跑进来看了一眼大惊失色,匆匆跑出去,没多久,忽鞑和巫师赶来。

算起来忽鞑已经有近半个月没回自己的寝殿休息了,今夜苏梨发现他穿得并不是平时的衣服,腰腹、手肘和膝盖上都有铁甲护着,身上还缠着白色的布条,打扮很是怪异,那巫师倒还是穿着初见时那件黑袍,只是人又苍老了许多,仔细观察可以发现他的头发几乎掉了大半。

忽伦王宫有近百年的历史了,经历的风雨沙尘无数,这琉璃天窗从来没出过什么事,今日却被雷劈裂了,着实不是什么好兆头。

忽鞑和巫师的脸色都很难看,王室的其他人很快也都闻讯赶来,个个看完被雷电劈得焦黑的琉璃残渣,再看苏梨的眼神都很不善,恶声恶气的用胡语跟忽鞑说着什么,最后被忽鞑抬手制止。

忽鞑沉着脸跟巫师说了几句话,巫师点点头,很快吩咐人把苏梨带走。

从王宫出去,苏梨被送上一一辆马车,胡人的马车不像远昭的那般华贵,为了适应恶劣的天气,马车车门并不是布做的帘子,而是木板,可以直接从外面锁上。

苏梨是被锁进去的,外面的风雨更大,马车摇摇晃晃的朝前驶进,让苏梨有种马车随时会翻的错觉。

一路走了有半个时辰的样子,马车停下,外面的人拉开车门,风雨立刻灌了进来。

苏梨下了马车,抬头看见漫无边际的荒漠。

他们要做什么?

苏梨有些诧异,按照胡人的习惯,如果认定她和琉璃被劈脱不了干系的话,应该会当着很多人的面把她弄死才对,毕竟那样才符合他们平日信奉的仪式感。

正想着,旁边的人推了苏梨一把,苏梨慢吞吞的往前走,走了一刻钟的样子,耳边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眼前也隐隐有光亮存在。

再往前走一点,苏梨愣住,在一望无际的荒漠中间,有一条天然的狭长沟壑,沟壑足有好几丈深,借着闪电的光亮,苏梨看清沟壑与上面的荒漠不同,下面生长着茂密的树木,葱郁且生机勃勃,中间还有一条奔腾的河流。

有这条河在,不是可以多种很多粮食吗??

这是苏梨的第一反应,没等她细看这里的地形,旁边的人拉着她从旁边一条小路下去,越往下走,那乒乒乓乓的声音越清晰,苏梨脑子里的印象也跟着明朗起来。

这下面是胡人的兵器炼造库!

沟壑两边的山崖是坚实的岩石,岩石之后有许多溶洞,当然也有很多是人工开凿出来的,很多人就生活在两岸的山洞中。

岩壁上的山洞都是相通的,对苏梨来说像一个巨大的迷宫,让她一个人走,她可能连走都走不出去。

往下走了四五层,再穿过七八个山洞,那人把苏梨带到一个狭窄的只容五六个人蹲坐的狭小石洞中,等了一会儿,巫师来了,他宽大的黑袍中取出一盏油灯,然后把一个火折子递给苏梨。

风雨太大,火炉送不过来,他应该是从火炉里取的火种带过来。

苏梨用火折子把火炉点燃,巫师又递给苏梨一个竹筒,竹筒能一手握住,只有三寸左右长,苏梨闻了一下,像是油,但又不是寻常用的桐油和煤油,倒像是动物身上炼制出来的油。

巫师又对着苏梨叽里咕噜念了半天的咒语,最后抬手在她眉心点了一下。

之前他在苏梨眉心点了一下以后,那里就多了一粒豌豆大小的红印,有点像书里写的美人痣,平时摸起来没什么感觉,但每次被他点过以后,就会有些微的灼烧感。

苏梨皱眉,又有点怀疑自己现在生病其实是因为这个红印。

巫师很快走了,外面的人把门关上,门是铁栏做的,一根铁栏有三根手指那么粗,除了外面的人打开锁放她出去,她自己根本撼动不了。

当然,苏梨也没想耍什么花样,就算她从这个石洞出去了,她也没办法在不惊动别人的情况下逃走。

石洞没有开窗,有股霉腐的味道,熏得苏梨有些反胃,洞里只有巫师拿进来那盏油灯透出一点昏黄的光亮,苏梨拎着油灯在石洞周围照了一圈,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

衣服打湿了有点冷,苏梨拢拢衣襟蹲下,脑袋昏沉沉的有些想睡觉,余光不经意瞥见地上有一抹猩红,像人的血。

苏梨一下子清醒过来,拎着油灯凑近,看见地上写了几个字,尸、虫、照,几个字没头没尾的,苏梨用油灯在地上照了一圈,发现地上竟然密密麻麻的用血写满了字。

这是什么?

苏梨不知道这些字是从哪里开始读的,撑着睡意从各个方向读这些字,试图从这里面看出点什么来。

幸运的是,这些字都是远昭国的字,并非胡语。

苏梨花费了一点时间就把那些文字看懂了。

这应该是一个女子留下来的,她被关在这里有好几年,她绝望得几乎要疯掉,从她写下那文字开始,她知道她再过不久就要变成一具尸体了。

她其实也并不是远昭国人,她来自一个神秘的世家大族,在最美好的年纪,她意外遇到一个喜欢的人,她骗了那个男子,说那个世家大族对她很坏,求他带她走,男子很有正义感,真的决定带她走。

她断了一只手最终得以离开,然而跟男子回家以后她发现那个男子已经有了家室,妻子还有了身孕,男子和他的妻子人都很好,他们垂怜她断了一只手,收留她在家里住下,待她如亲妹妹。

她没办法插足他们的生活,也无法怨恨男子,只是后悔自己叛离族人的行为,后来男子一家遭了横祸,给了她一笔钱财让她早些离开,以免遭到牵连,她开始寻找回族的方法。

无意中她听说胡人一族擅长巫蛊之术,他们的巫师更是有占卜之术,能知道许多辛秘之事,于是她跋山涉水到了胡地,想办法见到了巫师。

这后面的文字变得潦草凌乱起来,像是那女子的情绪太过激动起伏无法自控,苏梨艰难的看着,却无法辨出写的是什么,只是在这些文字最后,用血画了一朵花。

那花的形状很是独特,苏梨觉得有些眼熟,一时却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阿嚏!”

风寒加重,苏梨撑不住了,坐在地上闭目养神。

呼吸是热的,喉咙很痛,她感觉自己病得很不是时候。

迷迷糊糊睡了一觉,再度醒来的时候,眼前还是一片昏暗,只是铁门外面放了一只碗,里面有一个馍馍,是外面的人送来的吃的。

苏梨把馍馍拿进来,边强迫自己吃下,边借着油灯的光亮继续看地上的字。

油灯的光亮有些弱了,苏梨打开竹筒倒了一点进去,火苗顿时窜起来,电光火石之间,苏梨想起那朵用血画出来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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