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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嫁》TXT全集下载_6(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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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在午睡醒来后见到陈力。

她今日在二房立威一把,守门的婆子听到是寻她,根本没有多推诿就给圆果报了信。

待人顺利来到跟前,萧幼宁已经重新梳好头,绣海棠花的襦裙显出少女窈窕。

陈力一路都垂着头,来到她跟前更不敢多看,按着指示把早在肚子里过了几遍的话一一道来。

“那几人知道自己逃不了一死,我出手相救时都只想逃,并没有怀疑我许多。到后来我表明身份,他们情绪确实激动,还骂了姑娘几句。我按着姑娘吩咐把那些话都说了,他们就泄气了,原原本本都招了,确实是您婶娘身边的嬷嬷吩咐,让半路把你丢了,还承诺您的嫁妆到手会重重给他们赏。”

陈力说罢,从身上摸出几张按有手印的供词,递给一边的圆果。

圆果高兴地接过,萧幼宁看过后抬头,视线落在一直低垂着脑袋的陈力身上。

事情很顺利,陈力说的明明白白,供词既然有手印,肯定也不能作假。

“人如今在哪里?”萧幼宁半晌才收回视线。

陈力早被看得背后冒汗,都快要顶不住那样的视线暴露出不该有的情绪。听到她问自己话,总算松口气,道:“按姑娘的吩咐,送他们到您说的地方养伤了。他们也不敢乱跑,怕被人找到。”

“辛苦陈大哥了。”她没有再多问,低头再看了眼供词微微一笑道,“陈大哥午饭恐怕还没用,圆果你给陈大哥包些糕点,在回去的路上好有东西垫垫肚子。”

圆果脆生生应是,陈力这才抬头忙朝她挥手:“不用的,姑娘费心了。我这就赶回家了,你也知道家里的情况,不多耽搁,谢谢姑娘好意。”

话落转身就往外去,跟身后有鬼撵他一般。

为了方便说话,屋门是半掩着的,陈力走得匆忙,一开门就把外头偷听的丫鬟给撞得滚地上。

门外有人,让他愣在当场,更加手忙脚乱要去扶人起来:“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圆果听到动静当即冷了脸,快步走到门槛前,看清楚一脸紧张的小丫鬟,眼里慢慢有了怒意。

居然还真敢偷听他们说话!

不用想,也知道是二房夫妻派来的耳报神!

“你……”圆果要发怒,萧幼宁声音从她背后传来,“我这儿当差的要不得这种毛毛躁躁的人,你自己去找管事,说不在这个院伺候了。”

少女声音淡淡,听不出是否生气,圆果想到什么,跨出门槛伸手就把人直接拖拽着丢出远门。

陈力被圆果拖人的力气吓一跳,见圆果在院门口等着,回神快步过去,老实巴交地说:“劳烦圆果姑娘相送了。”

两人结伴,陈力再被送到后门,巷子里有他的牛车,他上了车离开得飞快。等车子奔到大街上,他才恍惚地去回想自己刚才话里有没有什么漏洞。

他是按照萧幼宁的吩咐跟上了姓谢的几人,也见到他们被带到城外的林子,可他一人之力其实哪里能救下几个伤员,是在他眼看那几人要丧命时有人出手相救。

那个救人的他有印象,是经常到清风观的一位道长身边跟着的护卫。

等那个护卫救下人,他还在想自己要怎么办,脖子就被长剑架住了,对方早发现他的藏身地。

于是他被带到那个年轻的道长跟前,听到道长吩咐审那几个人,很快供词就送到他手里,并告知说送到萧幼宁手里。唯一的要求是不允许暴露他们,让他嘴巴闭紧,又来来回回和那个一脸不高兴的护卫对了好几回词,才被赶出来。

他就那么迷迷糊糊完成救人,完成萧幼宁的交代。

其实那几个人还在那位年轻道长手里,只说以后萧幼宁那边有相关吩咐,就送信到清风观。

他倒不担心那是坏人,他再没念过书也明白对方是在帮忙。而且他们村子的地都是清风观的,每年都照顾他们几乎不收取田租,所以他没有抵触就按对方吩咐办事,现在只担心自己有没有露出什么端倪。

陈力在担心自己把事情搞砸了,而他确实是把事情搞砸一半,萧幼宁那头已经起疑了。

在陈力走后,她就再三仔细地看那几张供词。

她不是怀疑供词是假,里面写下的内容稍一推敲就知是真话,不管时间还是动机甚至连细节都到位,这么短的时间没有办法拟几份滴水不漏的供词。她之所以怀疑,是陈力的能力不足于在这么短时间办妥当这些事。

从救人到让姓谢几人俯首,转到她的阵线,时间太短。她预计怎么也得花个一两天周旋,甚至做好对方给自己谈条件的准备。

毕竟他们上过一次当,一朝被咬十年怕井绳,再想保命也要试探清楚。

结果就那么供了?

肯定是有人在后头助力……谁呢?

萧幼宁盯着几张供词沉思,那人还让陈力帮着守口如瓶。

“姑娘,果然这里又是一个龙潭虎穴,居然就光明正大到跟前来偷听了!真是烂了心肝的,一群下作的东西!”

圆果送人回来,气喘吁吁,但不妨碍她还能一口气骂个痛快。

萧幼宁把手里的供词叠好,搁在桌子上:“本就有意让他们听,你还气什么?”

“那也不耽误我生气,越是看清他们的嘴脸,越是觉得恶心!”

圆果就是这样的性子,来了脾气总要先发出来,萧幼宁在边上笑了,心里还有羡慕。

在她被父兄都护着宠着的时候,可不一样是个泼辣脾气,不高兴了就明说,如今却战战栗栗。

父亲、兄长……萧幼宁念及毫无消息的至亲,笑容变得苦涩和落寞。

——

“老爷!那就是个灾星,还是快把她送走吧,你看她转头就叫人去揪我们小辫子!”

莫氏满脸泪痕的伏在桌案上呜呜地哭,感觉天都要榻了。

被圆果丢出去的小丫鬟转身就跑她这儿来报信,把听到的话一字不漏复述,吓得她当场要昏厥过去。

萧二老爷被找来,听到人已经在萧幼宁手里,想要去追陈力都没法找人了,脸色铁青跌坐在椅子里。

他还是大意了,没想到一个小姑娘居然在外头留有后手。

她无依无靠,谁知道能反手就收买人来帮她做事,还让她成了事。

姓谢那几个人明明被她挑了手筋,同样是结仇了,怎么就那么快反扑他。要不是萧幼宁私自动刑,他还不会那么自信地把人送到外头去再灭口。

萧幼宁露的那一手,实则是降低了他的戒备心。

如今反倒拿捏住他们!

“她手里真的有供词?!”萧二老爷太阳穴隐隐作疼,抬手按了一下。

跪在地上的丫鬟连连点头:“老爷,千真万确。那个什么陈大哥也说得很明白,人还被他们藏起来了,奴婢偷听还被发现……”

“被发现?”萧二老爷猛然扭头,瞪着丫鬟的双眼都快要脱框,伸手一指丫鬟和莫氏,厉色道,“你们这些蠢货!自己送上门去,她要是有心防你们,会让人光明正大进府来吗?她就是故意让你们听到,一巴掌扇你们脸上!”

都是蠢货,被一个小姑娘耍得团团转!

莫氏被指着鼻子骂,哭得声音更大了,听得萧二老爷想要砸东西。

好在萧老夫人派来的人拯救了正房的瓷器,萧二老爷被母亲喊到跟前,过问今日发生的事。

萧老夫人鬓角早生了白发,眼下是深深的两道皱纹,瞳孔有经历岁月后的浑浊,看人的目光却十分锐利,一眼便知是不能糊弄的老太太。

萧二老爷在母亲跟前恭恭敬敬,把事情原由说明白。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萧老夫人听闻后倒没有大怒,冷声骂了一句。

萧二老爷没敢吭声。

今日的事样样下来何尝不是打他的脸,面对母亲,一张老脸都火辣辣的,跟抹了辣子面似的,连头都抬不起来。

实在又恨又憋屈。

“得了,以后你们夫妻俩都暂且别招惹她,本就是你们要把人请进府供着的。长房的事还没定论,她在家嚣张不碍你在外头的名声,把你们那些什么耳报神都给撤了,没得更丢人。”萧老夫人撩了撩眼皮,一副不在意的口气,“内宅的事你不懂,莫氏没吃过大亏,是个蠢的不经用的。往后她的事,我过问。”

“喜儿,你现在亲自去姑娘那走一趟,问问有什么需要的,看看要添什么,从我库房拿出去。”

话落,萧老夫人扭头去吩咐心腹丫鬟。

明叫喜儿的丫鬟甜甜笑着应好,眼眸一弯,模样再亲和不过。

萧二老爷见母亲这样说,准备就放手不管了。

萧幼宁手上有供词,是拿捏他们不假,但现在她就只能靠二房来在朝里打探消息。他堵她不敢现在就撕破脸,不然故意纵容丫鬟偷听干什么,不就是让那个丫鬟来当传声筒,让他想清楚以后他们该怎么相处。

那就先这么和平处着,外人看着自然当他们长房二房没有罅隙,和和美美的,他那些不好的传言正好不攻自破。

且忍着!

萧二老爷憋下这口气,还留在清风观的李家夫妻和李青志却正闹不和。

李青志跪在叶老夫人跟前,久久不愿意抬头,恳请道:“外祖母,您劝劝我母亲吧。孙儿心里还是放不下宁妹妹,如今父亲因我休妻背上那么大的骂名,孙儿迎回宁妹妹,什么事情都解决了。”

第17章

厢房里静得针落可闻,少年额头贴着地砖,听到身边有抽气声。

“青志!你胡闹什么?!”李夫人倒吸口气后,面色惨白站起来,伸手要将人给拽起来。

少年拧性儿起来了,任她拉拽都巍然不动,仿佛是生了根的老树,膝盖就那么和石砖黏得骨肉不分。

李老爷倒没有妻子那种气急败坏,定定望着他后脑勺片刻,沉声问:“你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李青志根本没有思索,有力回道。

那日他被母亲哭着跪在跟前,说萧幼宁要害李家,他不能成为李家的罪人。

当时他确实别唬住了,再有确实是他懦弱,害怕了。

他是家里的幼子,大哥功名在身,已经在翰林院当差熬资历。他总是被人说要努力向父亲兄长靠拢那个,只是母亲偏爱,他即便资质平平都捧在手心里,母亲一说一求他首先想到的是自己不能受指责。

冷静了这些天,他恍然自己多么无耻和自私,自小就对萧幼宁的感情在愧疚中越发深刻。

现在悔过应该还不算晚,眼下也是他补救的时机。

李青志声音坚定铿锵,李夫人拽不起来人,气得直接捶打他。

拳头轮下去,每一下都带着怨恨。怨恨萧幼宁狐媚,怨恨直接疼在手心里的儿子被蛊惑,眼泪淌下来,刻薄的话不断从嘴里蹦出来。

李青志就那么跪着任母亲发泄,叶老夫人盘腿坐在紫檀罗汉床上,静静看这出闹剧。

李老爷对妻子泼妇一般的行径厌恶,岳母在跟前却不敢表露的,只能忍着偷偷抬眼去打量老人。

阳光照不进屋子最深处,老人神色就遮掩在光影之外,叫人分辨不清,使得李老爷一时不知该怎么做。

这个岳母一直在清风观,看似不问世事,可京城里、朝堂里、家里哪件事她不清楚,是个极有智慧又威严的女子,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教出一个叶五爷来。

所以他从来不敢在岳母跟前放肆。

屋里回响着李夫人的哭骂声,不知是过了多久,叫骂还没落下,叶老夫人才淡淡掀唇道:“够了。”

不重的声调,却有让人霎时安静的威力。

李夫人捶打儿子的手一顿,满脸泪痕和怨忿,扑到母亲脚下哀声道:“母亲,这逆子就是要和女儿对着干,这个时候哪里有再迎回那个狐媚子的道理。”

“是没有迎回来的道理,还是迎回去了,让你这当家主母面上无光?”老人扯出被女儿拽住的袖子,半垂着眼看她,眼底都是厉色,“我怎么就教出你这个自私泼辣的性子?你闯的祸,八抬大轿加你亲自去迎她回府都是该的!”

李夫人瞪大了眼,不敢置信母亲居然会帮一个外人,说这种让她无地自容的话。

李老爷听得太阳穴一跳,心里琢磨着岳母这是想支持儿子。

一动不动的李青志闻言惊喜抬头,激动道:“外祖母也支持孙儿!”

“我丢不起这个老脸!”

却不想老人兜头给他泼了一盆冷水,李青志愣在那里。

叶老夫人道:“你们母子皆以为天下之人都该簇围着你们打转?招之则来,挥之则去?都滚,没我允许,你们一步都别踏入清风观!”

老人一拂袖,站在她身后一直没有作声的婆子此时踏出一步,朝着李家三口比了个请的手势。

李老爷被岳母急拐弯的话弄得上不去下不来,等见到要被人请去,一张老脸再也挂不住,站起身揖礼快步走出去。

李夫人还想说什么,那婆子见她和李青志都不动,直接朝外喊来人,把人给拽离开然后关上门。

“老夫人这是帮理不帮亲呢。”婆子关门后转身,笑盈盈把乱了的椅子扶好。

“我这老脸都给他们丢光了,还有什么理什么亲的,闹腾得鸡飞狗跳……”叶老夫人慢慢闭上眼,吐出一口浊气,静了片刻想到什么吩咐道,“刚才的事别跟老五说,别叫他多添烦心,省得他越发疏远叶家人。都是我肚子里出来的,他们再混蛋,也是他兄弟姐妹,指不定他以后还得靠这些兄弟姐妹拉一把的。”

“您就是担心太多,五爷是个妥当的人,圣上又给了那样的权力,只有兄弟姐妹要沾他光的。”

叶老夫人闻言缓缓睁开眼,一双明亮的眼睛变得空洞,盯着地面也不知是在出神的想什么。

——

李夫人是一路哭着回的李家,李青志没被少骂,又受叶老夫人打击,此时连表情都是木然的。像没有精气神的木偶,颓败得成了块朽木。

李老爷忍着不耐在马车里琢磨了许久岳母的话,到家下马车时朝妻子丢下一句:“明儿你跟着我到萧家二房去退嫁妆!”

叶家现在惹不得,当年娶叶氏是见叶家忽然再崛起。他既然借了叶家的势,一直走到现在,那该感恩的感恩。叶氏有时犯蠢,他该容忍容忍,但萧幼宁这个事没办法他一个人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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