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先是单手包住了他的手，接着，他挑了挑眉，握着莱恩的手将他的手塞回了被子里，又反手动了动手指，和他十指相扣。
交缠在一起的手指让布鲁斯突然觉得异常安心，方才的噩梦对他的影响也在突然之间消失的一干二净。
感受着手中细腻的触感，布鲁斯缓缓勾起唇角，他的视线向上移了移，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莱恩紧蹙的眉头已经舒展开来。
布鲁斯愣了愣，将脸埋在被子里还熟睡着的白发男人却像是感受到了他的存在一样，向着他的方向挪了挪。
盯着毫无自觉快要蹭到他鼻尖的那张脸，布鲁斯在心里叹了口气，手臂一揽，将人连带着被子揽进自己怀里。
柔软的发丝蹭在他的颈间，痒痒的，心里也是。布鲁斯忍不住低下头亲了亲莱恩的额头，轻声叹息道：“你怎么就不能稍微乖一点...算了，反正现在我可以替你分担这些了。”他将下巴抵在莱恩柔软的发间，一本满足的闭上双眼。
但马上，感受到了某种尴尬的生理反应的布鲁斯懊恼的睁开眼睛盯着怀里睡得根本什么都不知道的人。
犹豫了片刻，他还是再一次从床上坐起了身。
他真的不能和莱恩睡在一张床上，时时刻刻都会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意志力根本压制不了蠢蠢欲动的欲·望。
布鲁斯叹气，轻轻松开紧握着莱恩的手。
这次他大概得冲上一个小时的冷水澡。
莱恩醒的时候，奇怪地感觉他面前的被无限放大的布鲁斯的那张脸上写满了幽怨。
出于本能，他迅速将脑袋向后退了退保持安全距离，但马上他就感觉到了腰间的阻力，布鲁斯揽在他腰间的手臂阻止了他再向后退去。他眨了眨眼，颇为好笑地看着面前那张似乎变得更加哀怨了的面庞：“怎么了？床足够大，我不会摔下去的。”
布鲁斯轻哼一声，环在他腰间的手臂用力，又将他整个人拉了过来。
亿万富翁用看上去颇为凶狠，实际上差不多和舔舐一样的力道轻轻咬了咬莱恩的鼻尖。他的声音听起来额外的低沉沙哑：“你真讨厌。”
莱恩一手正抵在布鲁斯胸前，听到他这样的话抬了抬头，脸上一瞬间浮现出诧异的情绪。他刚刚醒过来，眼角还泛着睡意，现在微微瞪圆了眼睛，看起来很有些萌感。
布鲁斯笑了起来，一把将他的爪子挥开，将整个人牢牢地抱进自己怀里。他蹭了蹭怀里人的脸颊，忍不住轻吻他的眼睛，比刚才还要哑了些的声音透过他的胸腔传递给了莱恩：“你太讨厌了，绝对是偷偷在我身上施了什么魔法对不对？”
胸腔的震动让莱恩觉得自己的心脏也伴随着他的笑意疯狂跳动了起来。
男朋友还没有停下来，他稍稍低了低头，额头抵上了莱恩的额头。他一双钴蓝色的沉寂如海的眸子中倒影着璀璨的火焰一样的宝石，两种颜色完美地交融在一起，变成了瑰丽旖旎的紫色。他还是停不下逗弄被他像娃娃一样抱在怀里的人的动作：“我快受不了了。”
他的呼吸太近了，也太过炙热了。
莱恩不适应地侧了侧头，争取到一点呼吸的空隙，抽空询问他：“什么？”
“和你在一起就总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了，好像什么都没做，时间就没了。不行，我们得做点什么。”男朋友现在笑的像一只狐狸一样，干脆翻身压在了他身上，上演了一个标准的床咚，狐狸的尾巴在他身后摇来摇去，他却耐心的像一个娴熟的猎人，等待着怀里的大猫上钩：“我们去约会吧。”
被他牢牢扣住手腕的莱恩挣动了两下，发现体重和力气在某种时候真的会成正比，他挣不开。只能咬了咬下唇，不情不愿地开口：“你想去哪？”
“我们...”布鲁斯任由他怀里的大猫挣扎，反正他也挣不脱。他的目光撇过放在床头柜上已经指向了十的钟表，斟酌了几秒，马上兴致勃勃的提议：“我们去超市吧。”
莱恩：“...？”
于是就有了现在的场景
莱恩满脸写满了无奈，推着超市提供的小推车，看着站在货架旁的男朋友毫无节制地往车里扔各种各样的东西。
看起来亿万富翁对于约会的想法与旁人截然不同。
莱恩忍不住又叹了口气，他不知道该不该提醒还在拿各式各样零食的男朋友他其实出门忘记带卡了...意思就是除非布鲁斯出门长了点记性，他们身上一分钱都没有。
正纠结着，布鲁斯又蠢兮兮地凑了过来：“要尝一尝吗？这个可以拿回去裹上巧克力吃，看起来也很可爱...emm，会不会有些太甜了？”他认认真真地盯着手上拿着的一盒红艳艳的草莓，表情专注得像是解什么物理难题。
莱恩扫了一眼推车里堆着的各式各样的东西，发现好像还真的一样甜食都没有，带一点甜味的东西甚至都没有...
他还真是把自己的喜好都牢牢记在了心里。
莱恩抓住了布鲁斯想要将草莓放回去的手，勾起无奈的笑容：“没事的，阿福的小甜饼我也很喜欢。”
但他那点力道根本没能阻止了布鲁斯义无反顾将盒装草莓放回了货架上，他正正经经地摇了摇头，反手握住了男朋友抓着他袖子的手：“约会就是要做能让你最开心的事，稍微不开心一点的也不可以。在我这儿任性一点也可以的，宝贝。”
那逛超市算什么？
莱恩忍了忍，还是没有把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问出口，因为他突然疑惑了起来：“你难道...没有逛过超市？”
越想越觉得可能，人人都知道哥谭王子布鲁斯·韦恩是个生活费。而且韦恩庄园的食材采购向来都不会去超市，更不要说把采购任务交给布鲁斯了。
布鲁斯握着他的手，严肃地回想一番：“几次，在外面当流浪汉的时候...”他朝着莱恩眨了眨眼：“还没有试过想买什么就买什么的感觉。”
他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一张黑卡，真诚地劝道：“听说购物会让人变得心情愉快，尤其是你能把整个超市都买下来的时候。要不要？我也可以买整个超市给你。”
莱恩：“...”不了，谢谢啊。
不过听起来，好像还确实挺快乐的。
见莱恩不想理会他，布鲁斯忍不住孩子气地撇了撇嘴。但他不满的情绪没有维持三秒，就又一脸神秘兮兮的凑了过来：“你知道在整个超市我最想买什么了吗？”
莱恩挑了挑眉：“我？”
布鲁斯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不按常理出牌，微微愣了一秒马上笑了起来。他摇了摇头：“你是非卖品。”
“那是什么？”莱恩疑惑地看了一圈，好像没找到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
“这个。”布鲁斯迅速从旁边的货架上扒拉出一瓶胶水，拿在手中。
他脸上的笑容变得有点蠢。
“胶水？”
布鲁斯点了点头，举起另一只还握着莱恩的手，做了一个把胶水涂上去的动作。
男朋友笑的有一点甜：“这样，就可以把你的未来和我的未来牢牢粘在一起了。”
第110章第一百零五章
“我...”莱恩的表情明显是愣了愣，他看着布鲁斯牵着的他的手半天，他的手比自己要温暖的多，十指相握像是怕他下一秒就不见了踪影。
布鲁斯紧张地等待着他的反应，虽然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紧张。
莱恩抬起头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也跟着笑了起来：“恩。”
他说：“我们的未来不早就紧紧联系在一起了吗，我不是一直都死皮赖脸的缠着你吗？”
是啊。
明明知道他只是在调侃，布鲁斯的心脏还是狠狠抽痛了一下，他明明是那样期望着再找到自己的一天，却一直都在承受着自己怀疑。
明明他从来都知道他的小男朋友对别人的情感有多么敏感，任何疏离的举动都会扩大他心脏上的伤口。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随手将手中的胶水扔到推车里，他一把将小男朋友抱进了怀里，沉声保证道：“把你整个人都交给我吧，悲伤也好孤独也罢，我都会把它们藏到一个你永远也找不到的角落里。在还给你一个童话一样的生活，有巨龙有星星，幸福的眼泪滴落会变成珍珠宝石...”
“我都不要。”莱恩侧过头，绯红的眸子一眨不眨专注地看着不知道怎么被他的话弄得有些有些伤感的布鲁斯：“巨龙和星星，珍珠和宝石。我可以拿这些换布鲁斯·韦恩吗？抱歉，不是说这些东西不够美好，而是他...”
莱恩忍不住笑了笑，眸中的温柔都快能溢出来：“而是他，连指尖都是我最喜欢的样子。”
“你知道吗？布鲁西...”
布鲁斯的脸颊烫了起来，他听到小男朋友磁性饱含温柔眷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温热的呼吸都喷洒在他的耳廓上：“我只有做一件事的时候才会想你。”
“那就是呼吸。”
“布鲁斯少爷？”阿福一脸疑惑地看着手中握着叉子，眼神放空，思维不知道飘到哪里去的布鲁斯·韦恩。他叉子里卷着的最后一条意面也已经掉回了盘子里，可他好像根本没注意到。
布鲁斯的一门心思还放在男朋友的情话上，他越想越觉得郁闷。照理来说男朋友的段位不可能这么高，他见识过自家甜心宝贝究竟有多么纯情，他绝对找不到人去练习说情话的技巧。
那难道是天赋异禀？不不，布鲁斯马上排除了这个可能，男朋友对什么都很有天赋，除了对这种腻死人的情话。
那就只能是他练习过了。布鲁斯越想越气，一是气自己居然被小男朋友撩拨地脸红了，二是气这个被莱宝当成练习对象的人——没错，他根本不相信莱恩还曾经喜欢过别的什么人，只可能是存在某个类似于木头的练习对象。
逻辑清晰，条例分明。世界第一侦探蹙起了眉毛，压根没听到阿尔弗雷德在呼唤着他的名字。
莱恩轻咳一声，插了一小块牛排递到布鲁斯唇边，黑酱一不小心粘在了他的唇边，让布鲁斯也回过了神。
莱恩挑了挑眉，食指轻轻抵在他的唇边，蹭掉了那点酱汁，却没想到已经从恍惚状态里复活的布鲁斯直接伸出舌头舔掉了修长的指尖上那一点点颜色。
他开始并没有意识到布鲁斯做了什么，直到指尖温暖柔软的触感，和眼前极其暧昧的色彩差异提醒莱恩在他愣神这一秒发生了什么。
段位还是略高一筹的花花公子满意的看着那只迅速缩回去的手指，和男朋友瞬间变红的脸颊，得意洋洋地甩起身后的尾巴，他以一种异常深情的口吻道：“你也是，宝贝，连指尖都是我最喜欢的样子。”
更过分的是他拿起盘子里属于莱恩的叉子——男朋友根本没意识到他吓得连手里的叉子都扔了出去，更没有注意到银质的叉子还稳稳地落在了布鲁斯面前盛满意面的盘子里。布鲁斯脸上的表情看上去像是很享受阿尔弗雷德的好手艺，他慢条斯理的一点点咬下叉子叉起的小块牛排，不紧不慢地咀嚼着。
阿尔弗雷德站在一旁：“...”辣眼睛。
没看到他在旁边放了餐巾了吗？沾上酱汁用餐巾擦一下就好了，舔什么？
莱恩半眯起绯红的眸子，看着布鲁斯尾巴都快要翘到天上去了的样子，忍不住微微勾起唇角。
他的笑容让布鲁斯瞬间顿住了动作，算不上好的预感在脑中敲响警钟。
果然，莱恩将手指在一直卧在他腿旁的可可身上的厚厚金毛上蹭了蹭，接着又拿起帕巾动作优雅地擦了擦指间。
布鲁斯：“...”
阿尔弗雷德轻咳一声，迅速转身离开：“我去拿小甜饼来。”
可可抬起头，一脸无辜的看着主人，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它吐着舌头瞪着一双圆溜溜的褐色眼睛，让莱恩忍不住又揉了揉它的头。
他撸狗极有技巧，可可的眼睛一亮，忍不住从地上站了起来，扒住了他的大腿，毛绒绒的尾巴在身后摇来摇去。
布鲁斯：“...”更难受了怎么回事？放开男朋友让我来。
“你还想去哪里？”莱恩低着头摸着狗耳朵，头也不抬地突然问了一句。
“em？”布鲁斯挑了挑眉，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莱恩抬起头，笑意止都止不住：“约会啊，男朋友大人。”
闭上眼睛，想象一下亿万富翁是怎么约会的。
有时候会觉得他真的想不出自己该干什么，或许就是一起去听听莫扎特，在马场遛一遛，在某个旅游胜地坐在沙滩旁看夕阳...
但他没想到布鲁斯·韦恩真的不喜欢按常理出牌。
“到了，我数一二三你就睁开眼睛。”布鲁斯的双手捂着他的眼睛，他大概能从布鲁斯的声音听出迫不及待来，但仅有的就是这些和耳边的风声了。
他实在猜不出布鲁斯究竟想干什么。
伴随着耳边响起的三二一结束，布鲁斯突然拉住了他的手臂，带着他纵身一跃。
突然的失重感让莱恩忍不住抓紧了布鲁斯的手臂，他有些不适应突如其来的刺眼阳光，眨了两下眼后终于看清了面前的景象——他猜的没错，他们刚刚确实是从飞机上跳了下来。
男朋友这是带着他到了海上玩翼装飞行。
只不过是罗曼蒂克过头了的翼装飞行。
空中他目力所及的范围内到处都是带着大片彩色气球的飞艇。
那些彩色的气球被堆积的如同云层一般，在空中组成了由气球构成的海洋，每滑行一段距离就会落在氦气球上，他甚至可以直接站在这些巨大的，捆束住的海洋上。
身上的翼装完全成了避免意外的保障。
甚至还有无数漂浮着的各式各样的气球，他只是伸手随便一抓，就抓住了一只龙形的红色气球。
“喜欢吗？”布鲁斯执起他的手在他的手背上印下轻柔一吻，他钴蓝色的眸子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用这些换你亲我一口，不过分吧？”
他拉着莱恩从气球上跳了下去，又停在了另一片气球构成的海洋上。
“这是...”莱恩的瞳孔一缩，虽然他们下面还有几片云彩一样的气球，但并不妨碍他看清下面碧蓝的海洋上漂浮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普鲁士蓝一般剔透的海面上停着一艘被红玫瑰点缀满的小岛。
而小岛上唯一的建筑居然是巨大的游乐场。
布鲁斯突然像是变魔术一样，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大丛气球和一个小盒子。他先将五彩斑斓的气球递给莱恩，又一本正经地从小盒子中拿出一片薄薄的卡片。
亿万富翁收敛了笑容，严肃地将小卡片递给莱恩：“这是我的卖身契，现在交给你，连带着我的心一起。不可以退换，也一定要好好保存在你的心里。”
莱恩接过那张小卡片，却忍不住莞尔一笑——那张漆黑的写着“布鲁斯·韦恩的卖身契”的卡片居然是用巧克力做的。
“吃掉它。”布鲁斯也笑了起来，那双钴蓝色的眸子中有微风拂过指间，蝴蝶越过田野，云朵爬过山丘一样的温柔，那样的温柔足以让鲸鱼翻起波浪，星星隐去光芒，糖果融化在掌心。也足以让莱恩的心融化。
于是莱恩像是被他的眼神蛊惑一般，顺从地咬碎了巧克力做成的小卡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