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蝉有些惊讶,这还是沈玉麟第一次来他住的屋子,这么尊贵的人在这种屋子里坐着,顿时显得这间屋子寒酸起来。
“主子……怎么到这儿来了?”小蝉紧张地问。
沈玉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冷冷地看着他,“马相乐是什么时候看上你的?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小蝉立刻跪下,“属下不敢。”
“过来。”
抬头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沈玉麟的脸色,小蝉走了过去,沈玉麟一拍旁边,“坐这儿。”
小蝉不敢违抗,乖乖地坐在了沈玉麟的身旁。
离得太近了,小蝉的心砰砰直跳。
而沈玉麟始终直视前方,紧挨小蝉的那只胳膊抬起,绕到小蝉的背后,摸了摸小蝉的头。
“我知道你不敢,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告诉我。”
在那一瞬间,小蝉有一种错觉,沈玉麟好像在安抚他的紧张与害怕。
至少,他的脸红和心跳是真的。
可是马相乐的事……他突然不是很想告诉沈玉麟。
斟酌再三,小蝉说:“属下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昨晚他突然要找属下,说想让属下伺候他……就……
沈玉麟没有怀疑小蝉的话,倒是有些惊讶,马相乐那样的人居然也转了性子。“他没对你说什么?”
“没有,属下也试着问过他一些话,但是他什么也没说,今儿个早上,绐了属下一锭金子,就打发属下回来了。”
怕沈玉麟不相信他的话,小蝉特意把那锭金子拿出来给沈玉麟看了一眼。
“嗯,找机会和他保持来往,他是老三的人,看看能不能套出什么消息来。”
“是。”
两人静静的坐了一会儿,谁也没再说话,小蝉多希望,能和沈玉麟再多待一会儿。
关于小蝉的事,马相乐后来对伏渊和封璃说了。
他找小蝉,并不是一时兴起,只是想逢场作戏,看看能不能反过来从小蝉那儿套到沈玉麟的消息。
可他本身不是那样的人,哪怕是逢场作戏也做不到。
伏渊调笑道:“马兄不必勉强,何况像马兄这样的人突然转了性子,那才叫可疑呢。”
听完马相乐的话后,封璃分析道:“我觉得那个小蝉和太子的关系没那么简单,起码,不单单是因为钱。”这也是马相乐还没放弃从小蝉那儿得到点消息的原因,毕竟他们手头现在也没有别的突破口。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马相乐没有说出口,他想救小蝉。
是自愿的也好,被迫的也罢,他无法放任小蝉不管。
可能是同情心在作怪吧。
第五回沈玄泽之死
回府没几天,林苍过来了。
他想问竹匀的下落,之前伏渊和封璃说要去东淄一趟的时候,他还以为他们会顺便把竹匀给带回来,可军队再次和他们遇上的时候,却不见竹匀的身影。
第一次经历了战争,林苍迫切的想见一见竹匀。
为了避免林苍担心,封璃只告诉了他竹匀还留在东淄,因为生意忙,所以才没有回来。
这时林苍提出想亲自前往东淄,去见竹匀一面。
然而伏渊阻止了他,“你现在是我手底下的兵,眼下正是用人的时候,没有我的命令,你不能乱跑。”
林苍离开的时候,封璃悄声问伏渊:“我们这样瞒着他真的好吗?”
伏渊:“我说的是实话,如今几位皇子明里暗里剑拔弩张的,谁知道哪天就打起来了。”
封璃:“我瞧着皇上的精神气儿还挺好的,起码在一两年之内,不像要倒下的样子。”
伏渊摇了摇头,“不好说啊,就怕有人会逼宫。”
逼宫这事,无论是背后有伏渊支持的沈墨均,还是靠皇后的势力的沈蔚倾,亦或是已经成为太子的沈玉麟,都有逼宫的可能。
他们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关于小蝉的事,他们也特意找沈墨均问过,沈墨均让他们瞧着办。
沈墨均现在似乎是忙着拉拢官员,对旁的事,有点无暇顾及。
想着马相乐对小蝉这事儿比较上心,伏渊和封璃干脆就把这事甩给了他。
伏渊这边也没闲着,吩咐手下从各方打听消息,哪个官员是谁的人,有没有什么把柄,反正能调查出来的都整理成书信,封璃写完交给沈墨均。
还没等到沈墨均出手在朝堂之上解决一部分人,就传来了沈玄泽的死讯。
沈玄泽的死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虽然他也是储君的人选之一,可他的出身决定了他永无继位的可能性。
得知死讯的皇上悲痛不已,虽然他不怎么喜欢这个无能的儿子,但再怎么样也是自己的亲骨肉。
皇上下令,务必找出杀害沈玄泽的凶手,还特意补充了一句:“无论凶手是不是皇子,朕绝不姑息。”
之所以会说这句话,是因为沈玄泽死在了沈蔚倾的府里,太医说沈玄泽是中毒而死。
这的确事发突然,还要从沈蔚倾转了性子开始说起。
自从沈玉麟当上太子以后,沈蔚倾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也不出去鬼混了,除了上朝的时候,平日里就闷头在府里看书习武。
皇上赞赏他有上进心,其他的皇子们却是不信的,尤其是沈玉麟,知道沈蔚倾背地里在想办法对付他,什么看书习武,只是个幌子,反正府门一关,谁又知道沈蔚倾到底在做什么。
有一次沈玉麟入宫去看望湘贵妃的时候,正巧皇后和皇上都在那里,寒暄的时候,沈玉麟随口就说了句:“二弟如此用功,儿臣这个做大哥的真是惭愧。”
这时皇后叹了一声气,对皇上说:“蔚倾有上进心自然是好,只是来宫里见臣妾的次数就少了,臣妾心中也是颇为记挂。”
沈玉麟也说:“这倒是,二弟见皇后娘娘的次数都少了,更何况儿臣这个做大哥的。”
皇上点了点头,“朕找他说说,别只顾着用功,一家人的感情别淡了。”
之后没几天,沈蔚倾就主动派人给其他三位皇子发了请柬,说是兄弟几个在他的府中聚一聚,也算是他这段日子不与他们来往的赔礼道歉。
那天晚上,沈玉麟、沈蔚倾和沈玄泽都来了。
—开始,兄弟四个还算其乐融融,起码在外人看来是这样。
可谁也没想到,沈玄泽突然倒在了桌子上,起初大家以为他是喝醉了,等发现不对劲叫来太医后,已经晚了。
后来经过太医的检验,沈玄泽喝的那杯酒里含有剧毒。
在沈蔚倾府里出的事,沈蔚倾自然难逃干系,已经被监禁了起来,但他一直声称是冤枉的。
沈玉麟和沈墨均也不例外,都被禁足在自己的府中。
现在就是要查出是谁下得毒。
沈墨均出不去,便偷偷派人传消息给伏渊和封璃,让他们想办法,最好在皇上的人查明真相前,提前找到凶手。
他自己的安危倒是没什么问题,毕竟他现在的王妃可是刑部尚书的庶女,刑部尚书是他这边的人,即便是有人想诬赖他,有刑部尚书在,也绝不可能得逞。
但这事儿伏渊和封璃挺为难的,毕竟事发时他们不在现场,当天晚上的很多细节他们都不知道,想调查清楚,还要在皇上的人之前,难上加难。
“夫人觉得是沈蔚倾干的吗?”
毕竟是在沈蔚倾的府里人死的。
“不知道,可如果想杀人,在自己的府里动手,有点难逃脱嫌疑。”
话虽如此,可封璃又觉得,这事儿还是跟沈蔚倾脱不了关系。
最大的一个疑问是,为什么死的是沈玄泽?
他是不是碍着谁的路了?
沈墨均曾经评价过沈玄泽,“他胆子太小了,一直以来因为自己的出身卑微到了骨子里,其实大可不必,再怎么样,他也是一个皇子,他以为委屈求全能换来一生的安稳,错了,生在帝王家,不争不抢任人欺,是自取灭亡,就像屋子里的一只虫子,静静的待在那儿也会惹人厌,说不定哪天就被人踩死了。”
正如沈墨均所说,想杀沈玄泽的人未必恨他入骨,可能只是看不顺眼,又或者是什么别的原因。
总之,伏渊和封璃现在能排除的人只有沈墨均。
到底是沈玉麟想借此陷害沈蔚倾,还是沈蔚倾自己演了这出戏呢。
刑部尚书大概是通过沈墨均知道了伏渊是同阵营的人,派人送来密信说皇上派去的人正在盘查沈蔚倾府里的
下人,但是所有人都说与此事无关。
那杯毒酒是怎么被沈玄泽喝下的,为什么酒壶中没有毒,其他人的酒中也没有毒呢?
想来有两种可能,一是那毒是在倒完酒以后,被人找机会下的毒,二是杯子上本身就提前被人抹了毒。
可是据沈墨均的描述,在沈玄泽死之前,沈玄泽已经喝了四五杯酒了,第一杯喝的时候在他死的半个时辰之前。
太医也说,那毒药烈的很,只要喝了它,哪怕只有一点点,不出一刻钟,人肯定会死。
这就排除了第二种可能。
如果是第一种可能,那就要把那晚接近过沈玄泽的人都查一遍。
很显然,皇上派去的人也想到了这一点,已经在着手调查了。
有意思的是,除了那些在旁边伺候的下人,沈玉麟和沈墨均也接近过沈玄泽。
唯独沈蔚倾,声称自己得了风寒,那天晚上一直离沈玄泽远远的。
可封璃觉得,这才是沈蔚倾最可疑的地方。
有时候封璃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不能因为沈蔚倾是个混蛋就觉得他和所有的坏事都有牵扯。
伏渊将封璃抱进怀里安慰道:“此事我们尽力就好,沈墨均自己也说过他不会有事。”
封璃点了点头。
的确,这件事说白了是沈蔚倾和沈玉麟的斗争,无论谁胜谁败,对沈墨均而言,都是好事。
沈墨均让他们调查此事,无非是想为长远之计抓个把柄,能抓到自然是好,抓不到也没什么损失。
他们日日夜夜在为这件事忙活的时候,府里面的后院儿又出事了。
自从代莺留在府里后,一直没名没分的住在伏信那屋,看在她怀有身孕的份上,伏渊一直懒得管他们。
伏老爷子和戚老夫人死后,他们倒也收敛了不少,也没闹出什么事儿来。
这天伏渊和封璃在吃饭的时候,下人来报,说代莺的孩子没了。
伏渊差点呛到,和封璃赶过去的时候,发现伏鸣和孟氏满脸泪痕,跪在外面。
“这是怎么了?”封璃一边问着,一边和伏渊进了屋。
只见伏信坐在床边一脸的悲伤,而代莺病怏怏的躺在床上,屋子里一股血腥味。
这种情况他们两个男人在里面也不合适,把伏信叫了出去,询问是怎么一回事。
伏信咬牙切齿地指着伏鸣问道:“你们问问这个小贱种!”
孟氏把伏鸣护在怀中,急忙道:“鸣儿一定不是故意的。”
“他撞倒了小鸾,害得小鸾没了孩子,是不是故意的已经不重要了,杀人要偿命!”伏信咄咄逼人道。
“不!鸣儿还小,要偿命就偿我的命吧!”
"你的命?好啊,你和你儿子一起偿命!"
话说完,孟氏毫无防备的挨了伏信一巴掌。
封璃急忙让下人把伏信拉住,心情复杂地蹲下身来,看着伏鸣问道:“事情的经过是你大哥说的那样吗?”
伏鸣已经吓得脸色苍白,眼泪止不住地流,艰难地开口说:“是她自己撞上来的……”
说着,伏鸣举起了自己的两只小手,两只手掌上都磨破了很大一块皮,血和污泥混在一起。
显然,这是伏鸣和代莺撞上时,伏鸣跌倒在地所磨破的。
封璃冷下脸来,问道:“你和她在什么地方撞上的?”
伏鸣咬了咬嘴唇说:“在鱼池那儿……”
第六回断绝关系
封璃拉起他先去处理伤口,伏信破口大骂:“别听这个小贱种胡说八道,分明是他撞了人,还学会恶人先告状了!”
见封璃没理他,伏信看了伏渊一眼,没敢大声嚷嚷,却是阴阳怪气道:“我这个做大哥的也不好说什么,但你确实应该好好管教一下那个姓封的,凭他爹是谁,嫁到我们伏家就是我们伏家的人,就该听你这个……家主的话。”
伏渊装作没听到他的话,问了一句:“大夫来看过了?”
“你们过来之前大夫刚走,幸好小莺的身体没什么大碍,不然可是一尸两命,那个小贱种我今天必须得打死他!”
伏渊不为所动道:“我问的是她的孩子,大夫说是怎么没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怎么没的这不明摆着的吗?就是那个小贱种绐撞的!”伏信越说越激动,差点挣脱了下人的钳制。
看伏信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这下伏渊犯难了。
如果伏信说的话属实,不给个交代还真说不过去,可是要怎么惩罚一个五岁的孩子呢,这可是闹出人命的事。
“你先去照顾她,等我查清楚这事的真相,会绐你个交代的。”
伏渊暂且打发了伏信,又让人把孟氏搀扶起来。
而另一边,封璃带着伏鸣来到井边,先是简单的清洗了一下手上的污泥,又带着伏鸣去了卧房。
那里有几瓶药,以前封璃问过那些药的用处,其中一种给伏鸣用来正好。
上药的时候,封璃非常小心,但那药敷在伤口上非常疼,伏鸣的胳膊都在抖,却倔强的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封璃看了他一眼,严肃道:“现在这里只有我和你,我再问你一遍,是不是你撞的代莺?”
伏鸣红着眼眶,用力地摇了摇头。
“她撞的你?”
“嗯……我当时在鱼池旁边玩儿,她突然冲我跑过来,我躲不开,就被她撞到了,然后我就看见她也倒在了地上,她流了好多血……”
说到最后伏鸣的声音有些颤抖,他被这件事吓得不轻。
封璃能看得出来伏鸣没有撒谎,如果真是代莺撞的伏鸣,目的又是什么?
明明怀着身孕,还去撞伏鸣?
突然,封璃想到了什么。
难道是代莺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问题?
摸清思绪后,接下的事情就如抽丝剥茧。
有那么两天的功夫,伏信气不过伏鸣依旧安然无恙,多次来找伏渊,伏渊都以事情还没查清楚为由,把他给
打发了。
伏信再一次来催时,伏渊直接让刘伯给了伏信一张断绝关系的切结书。
这下伏信傻眼了,几番确认自己没看错。
“断绝关系?伏子殃,你还有没有良心!我可是你大哥!”
伏渊掏了掏耳朵,让他看清楚切结书后面写的条件。“城北的一套大宅子,再给你一万两的雪花银,你还想怎么样?”
伏信愣了一下,仔细一看,切结书上确实这么写了。
说不动心是假的,在将军府里确实过得挺滋润,但始终要看人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