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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君 第44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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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昭领着他们自街头至巷尾玩了一整下午,到酉时,沈襄回庆王府,沈昭和瑟瑟回宫。

谁知刚进宫门,便有内侍飞奔来报:“殿下,陛下又吐血了,大内官让候着您,您快去宣室殿……”

话未说完,沈昭忙交代瑟瑟回去更衣,自己先一步去宣室殿。

瑟瑟出门为求方便,穿了一身清绡男装,自然不能这样去面圣,得回去换过。

婳女和梅姑手脚伶俐地给她理好妆容,叫来辇舆,火速将她送到宣室殿。

殿前太医进进出出,显得忙乱不堪,小内侍来报,说是太子和皇后已在里面,太子特意嘱咐他在这儿候着太子妃,好领她进去。

众人正走到殿门前,将进未进,从里面出来一人。

褚红色襕衫官袍,绣着仙鹤扬翅,款款而出。

裴元浩刚领了旨要去凤阁拟制宽赦岐王和庆王的旨意,一出殿门,迎面扑来阵香风,一抬头,见是瑟瑟,不禁心中欢喜。

自瑟瑟成婚,他便再没有见过她,早就挂念至极,本想趁向皇后请安装作偶遇,可兰陵警告过他,这是关键时候,且忍一忍,等皇帝一死,除了这唯一的顾虑,再告诉瑟瑟她的身世,有大把时候给他叙父女之情。

皇帝眼瞧着就要死了,刚才吐了一地血,才拿汤药摁下去,就算他身边有神仙老道拿丹药给他吊着命,能吊几时?三个月?还是四个月?

天要变了,马上就是兰陵长公主和他们裴家的天下,他裴元浩有什么可怕的?

想到此,他慢慢向瑟瑟鞠礼,不疾不缓地挡住她的去路。

“太子妃安好,自从大婚后,臣便颇为挂念,您在宫里还住得习惯吗?”

瑟瑟眉宇轻皱。

她为裴元浩这一席欠缺分寸的话而不快,想到他与母亲多年纠缠,再看看如今这场合,心里更是厌烦,这人是没长眼,还是过分把自己当回事了。

极具敷衍地回了句:“习惯,劳裴伯伯挂念。”说罢,要越过他进殿,谁知裴元浩轻挪了挪步子,再度稳稳挡在瑟瑟跟前。

“那……太子对你好吗?你现在还觉得他是良人吗?”

话可真是越说越没边了,瑟瑟瞥了他一眼,心道关你什么事,但面上还维持着礼数:“好,自然好,请裴伯伯让开,本宫要进去向陛下请安。”

裴元浩察觉出她的厌烦和抗拒,心底一阵怆然,多年压抑的情感汹涌翻滚,急欲冲破阻滞,他抬起胳膊,想去握女儿的手:“瑟瑟,我是好意,你自幼单纯,我怕你受欺负,受蒙蔽……”

瑟瑟察觉到他的意图,心里骇了一跳,慌忙缩手躲开,谁知裴元浩打定主意不要脸,强硬地非要来抓她的手。

她是问疾,宫女都留在了殿外,如今身边只跟了婳女和一个来引路的小内侍。那内侍畏惧裴家势力,早跪在一边故意装没看见,而婳女倒想拦,可这天子近前,肃穆安静,生怕弄出声响招来目光,败坏了瑟瑟声誉。

便僵持在这里,瑟瑟的双手合在一起,左躲右躲,心里烦躁,正想搬出母亲狐假虎威震慑一下他,忽听殿内传出声响。

沈昭敛袖站在裴元浩身后,目光冷锐,若冰刀上流转的寒芒。

第44章 44章

沈昭慢步走过来, 握住瑟瑟的手, 将她拉到自己身后。

“舅舅, 父皇给你的差事办妥了吗?”

沈昭的声音如弦乐音律一般悦耳悠扬,落在人耳中,却莫名有种阴鸷的感觉, 削皮刮骨般的森冷。

裴元浩暗咬了咬牙, 神色不豫地看着沈昭。

他自来就没把这个太子放在眼里,可兰陵嘱咐过他,未到关键, 还不是跟太子翻脸的时候。又恐闹大了连累瑟瑟, 心中再有不甘,也只得暂且放下,潦草地朝沈昭揖礼,道:“臣这就去。”

又眷眷不舍地看了看躲在沈昭身后的瑟瑟,才转身走下了云阶。

沈昭看着裴元浩这不加掩饰的模样, 只觉恶心坏了, 目光如刃,淬着寒霜, 紧凝着他的背影,恨不得把他戳成筛子。

蓦地, 他想起了自己身边的瑟瑟,忙低头去看她。

瑟瑟贴在沈昭的身边, 闻着他身上那股淡雅清怡的梨花香, 方才烦躁不安的心渐渐平息了下来, 又生出几分茫然:“他为什么突然要这样啊?他从来都很怕母亲的……”

沈昭心头复杂,知道真相她肯定承受不了,况且现在也不是好时机……他拉着瑟瑟的手往殿里走,边走边试探性地问:“你喜欢裴元浩吗?晚辈对长辈的喜欢。”

“我讨厌他。”瑟瑟回答得斩钉截铁。

殿内缭绕着苦涩的药味,太医说皇帝受不得凉,轩窗都关得严实,药味根本散不出去,闻得久了,只觉透出股陈腐之气,沉沉压过来,让人心里发闷。

沈昭默了片刻,又试探性地轻声道:“那如果,他是你的……”

内侍端着药碗朝他们鞠礼,而后匆匆自他们身边走过,宫女们都围了上来,将药奉到御前。

沈昭看着这一片忙碌纷乱,人进进出出,又不知掺了多少耳目,将话咽了回去,握住瑟瑟的手紧了紧,温声道:“别怕,没事,一切有我。”

他们各怀心事,不免疏忽了,没有注意到外殿穹顶雕花柱后立着一个内侍,自刚才裴元浩拦住瑟瑟去路时便躲在那里,将一切尽收眼底,目光灼灼,行动灵巧,一闪身,便消失在幽暗闷滞的殿宇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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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寿皇帝是宿疾,沉疴年余,太医也并没有回春之术,灌下去汤药无果,只能向皇后禀奏,将宗玄奉上的红丹请出来,兑水研磨,给皇帝服用。

皇帝躺在龙榻上,时醒时睡,清醒时总是挂念朝政,要把沈昭和守在榻前的文相叫到跟前吩咐一两句,才就二王之事下了旨,又说要看淮关的奏报。

文相表情微僵,觉得皇帝大约是神志不清,有些糊涂了,现在已经与南楚议和了,淮关早无战事,哪里来的奏报?他犹豫着看向沈昭,沈昭朝他点了点头,他才端袖道:“是,臣这就去取。”便退了出去。

待他走后,皇帝刚睁开的眼又合上了,声音若游丝:“阿昭……”

沈昭坐到榻边,轻声回应:“儿臣在。”

“你别走,在这里,朕要是这一回挺不过去,寝殿里有秘旨,让谭怀祐拿给你。”

沈昭的表情一惯镇定,只是眼睛略红,声音微哑:“父皇,您一定会没事的,您是天子,千秋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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